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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藏阿里記事本》68　只停不留

曠野，真是老經驗，一路上，對於路況的判斷，以及食宿的判定，真是沒話說
阿里這條線，曠野每年都會走個一兩趟，有時候我發覺，他比啟軍還老道

曠野開車一點都不急躁，也很專注，話也不多，我們不開口，他很少帶話題
除了唸唸色拉寺的喇嘛只接受供養不修寺前的馬路之外，從沒聽見他抱怨過一件事
一路上，一直在觀察與顧慮我與漢軒的體能狀態以及有無出現高山反應
也一直在幫大夥盤算，如何行止吃喝最經濟實惠
每遇到檢查哨，也會主動上前幫啟軍打點，讓通過檢查哨的時間縮短許多
這趟阿里行，恐怕是老天爺特別安排他來載我們去的

這次來，除了送給阿西的士林刀之外，也多帶了兩把
一把送給啟軍，另一把之後也贈給了曠野
曠野好高興收到這把刀，一路上這把士林刀都沒離過身
有那麼一次，曠野突然發覺他的刀，不見了！
哇！～急得曠野像熱鍋上的螞蟻，為了這把刀，還特別的回頭去找
結果在啟軍滑腳踩入軟泥中的溪裡，硬是被曠野找著了
原來它是在曠野下車勘查溯溪路況時，從口袋滑出來的
在這個荒山大地，這麼微乎其微的機會，還是被曠野找到
可見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也注定這趟阿里行，什麼話都聽曠野的，就對了！

雖然為了回頭找曠野的刀，來回浪費了好幾個時辰
但當時，我卻一點都不惱火
因為，我始終相信，當下的契機

這一天，到了這兒，其實有民宿可落腳
但曠野建議，找個地方吃飯就好
晚上，另外找地方夜宿
我們在這兒，只停不留
同時，也特別交代我，待會，無論他過來問我什麼事？
我只顧搖頭就好！其他的，我暫時別問

一路上都是一陣冰雹、一陣雨的，到了這裡，反而停了
看著路面上的積水，可見得雨沒停多久
下了車，怕待會會再下雨，只得把雨衣拎在手上　

曠野找了一間館子，叫了幾樣犛牛肉的菜，然後就不見人影
問了啟軍，曠野去哪兒啦？
啟軍說，找油去了！
我都忘了這事兒，車子的汽油，是要一路上找機會「加」的

等菜都上齊的時候，曠野也回來了
曠野進門來時，門外還跟著個男人，在往裡頭歪頭探望的瞧
曠野一進門，就對著門外，聲量明顯提高，指著我，說：
「我作不了主的，你要問老闆，老闆很早就跟我說，不載人的！」
原來我是「老闆」
想必是曠野遇到什麼囉唆事？才會抓著我扮「老闆」

其實，我也丈二金剛摸不著邊，正想問曠野說什麼事？
但馬上就想到剛才曠野交代的
「無論他過來問我什麼事？我只顧搖頭就好！其他的，我暫時別問……」
於是我連忙板著臉，裝的一副很嚴肅的樣子，搖了幾下頭
在門外的人，還不死心的用濃厚的鄉土音想要說服曠野
我從小在眷村聽著講著四川話長大，所以聽得懂他們說啥
曠野的聲音越來越大，但卻是壓低嗓子講：
「我也作不了主啊！～我是做事領工錢的……」
「我們隨時會往回走，也不順路啊！……」
「……，……！……」
老江湖的曠野，出門在外跑車，不能得罪在地人
口氣很軟，但很堅定不退讓，一直把責任推給我
就這樣，那人兒才一副不情願的走開
但也沒走遠，總是在我們餐館視線看得到的地方
應該是等看看還有沒有轉圜機會

咦？～這到底是啥事？
那人許是有什麼地方要求助我們？
卻被曠野在第一時間就拒絕
這不像一路上都在幫助藏人的曠野

曠野坐上飯桌，我還沒開口，啟軍就先問了
一面吃飯，曠野一面說
這裡的人聽說我們要去阿里
車子後座只有兩個人，還有一個位置
馬上就有個年輕女的想要搭我們的便車一起去阿里
啥！～女的！
曠野接著說
單身一個女人，跟著我們幾個男人，幾天幾夜的，會橫生麻煩事的
而且，我們一路上會經過好幾個檢查哨，通行批文上只有我跟漢軒的名字
另外兩個人，一個是司機，一個是導遊，這在檢查上都沒事兒的
那，我們該怎麼解釋這多出來的一個人？
況且，一個單身女人家，拎著簡單行囊，一路打游擊式的主動邀搭便車
還不太堅持目的地的，往這荒煙大漠的阿里去，還能幹什麼事？想也知道……

難怪，曠野在還沒進鎮就交代我，不管什麼事儘管搖頭便是
還好，曠野有交代，要不依我的個性，一定是一口就答應
搭個便車嘛！日行一善嘛！～這挺好的呀！
學校不是都教我們「助人為快樂之本」嗎？
佛家不是都告訴我們要「慈悲喜捨」嗎？
想想……
原來，「包容」跟「縱容」，是一體兩面
原來，「幫助」跟「幫兇」，是異曲同工

咦？～有一事挺納悶的
怎麼還沒進鎮，曠野就知道會遇到這事兒？
怎麼還沒進鎮就說今天我們在這兒，只停不留
難不成，曠野會未卜先知？
還是，這種事經常發生？
還是，在這過夜，會夜長事多？
讓，經驗老到的曠野，早早就進行預防措施

唉！～不管了，也管不了
今天，來這兒是過客
凡事，老天自有安排
既然，改變不了現狀
至少，能眼不見為淨
所以，吃完飯，給車「加」個油，直接上車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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