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阿里記事本》99 無解的答案｜無關哲蚌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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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藏阿里記事本》99　無解的答案｜無關哲蚌寺

出發那一天，八點半從拉薩出發，晚上七點半到日喀則
回來這一天，十點從日喀則出發，下午三點到拉薩
相較去程，提早六個小時回到拉薩
一到拉薩，立刻拿出手機打電話回家報平安

從日喀則往回到拉薩這一天，決定中途不吃中餐
都沒遇到下雨，或是在我們到之前，才下過雨
我們又是一路開回來，如預期的早早到拉薩
啟軍安排去他熟識的，位在布達拉宮下方的餐館吃午餐

吃飯期間，啟軍用電話來回聯絡，確認回家的航班機位
下午四點，吃完午餐
在餐館樓上的窗邊，拍了張拉薩街景照
此刻，視同平安去，安全回，完成整趟西藏阿里行

天光還亮，啟軍說，難得還有時間
問我，有沒有想去哪兒走走看看？
我閃了一念說：「去哲蚌寺！」
啟軍問了曠野，曠野說時間還夠，便開車往哲蚌寺去

當天下午天氣陰，不見陽光
整個大氣陰沉沉
整個感覺就是不想說

在半路上曠野說，哲蚌寺喇嘛多，遊客也多
四點半到了哲蚌寺，怪了，空蕩蕩，冷清清
貴為拉薩三大寺之一，外來客必訪景點
我們到時，外面廣場居然沒車，裡面沒遊客
我們在哲蚌寺裡裡外外走了一個多小時
偌大寺廟，就連喇嘛僧人，也沒見幾位
就跟到白居寺一樣，好像整個寺廟被淨空似的

啟軍問我說想不想拍照？他幫我去問問……
一路上我已經拍了很多想拍的照片
尤其是古格王朝遺址內外的照片，都拍到了
到這兒，就跟今兒個不想說的天候一樣，沒有拍照的勁兒
就跟啟軍說，不勉強，能拍，我就拍一兩張
不能拍，我就把相機收起來
結果是，可以拍！但反而是，我不想拍了！

啟軍去接洽要入寺參觀
之後一位年輕喇嘛就一直陪著我們
引領我們，寺裡寺外的走
跟啟軍說說這裡歷史，講講這個典故
整個過程，我都沒有紀錄喇嘛講的事
只寫了，哲蚌寺有600多位喇嘛長住
反而都是，在想著寫著其他情境的事

既來之，順手拍了幾張照片
當天，真的沒車，沒遊客，沒喇嘛
除了引領我們的喇嘛，再來就是看到兩位遠遠走過的喇嘛
只看到這三位，真的不見其他喇嘛
走在空蕩蕩的寺院區
感受到的，不是寬廣自在的寧靜，而是佔了地利的停滯
有感而發的，在記事本中寫了些感想
我對哲蚌寺沒有成見，又是第一次來
而是對在這體制下的宗教，有話想說

接觸宗教40年，發現一件事
信仰，可以當藥吃，但絕不能當飯吃
除非，把宗教當事業

在西藏，最不缺的是石頭，最缺的是木頭
木頭的價值，難以衡量
眼前，成堆成堆，好幾層樓高
裁切完整、疊放工整的木頭
露天放置，任憑日曬雨淋
這些木頭，純為燒火煮食用
西藏阿里的百姓，是撿牛糞當燃料
這裡，是用木頭當柴薪
由此可見，這裡的宗教事業，經營得挺不錯的
才能有幾年都用不完的燃料庫存
才能把西藏百姓當寶貝的木材，當牛糞用

兩位喇嘛走過
對比之下，人好渺小，庫存好多
這兒喇嘛的日子，很好過

大殿外，也是一堆柴薪木頭
應該是，裡面空間已經放滿
只有不避觀瞻率性的堆放在門面處
這些木頭，如往民間發放，送給阿里貧苦百姓
不知可以養活多少人

事業，一旦經營不善，再大的飯鍋，都有被遺忘的一天
或是，不再受青睞，再厚實的飯缸，都有被遺棄的一日
這在講求惜福惜緣的聖地，一樣依循著世俗法在過日子

一路來回
無論走到哪間寺，廟外一定會設置轉經輪
有大有小，有多有少
有的設在空曠地長廊邊
有的架在屋簷下牆縫中

寺廟外設置轉經輪，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給人方便
當，不能進廟禮佛
或，不用進廟拜佛
只要在牆外轉轉轉經輪……
佛，就會開導你
菩薩，就會加持你
護法，就會保護你

這種目的，心中一直有個疑問……
這樣的信仰，會不會太隨便？
這樣的虔誠，會不會太廉價？
這樣的祈求，會不會太輕薄？

整個寺院建築，印象最深刻的就是
牆厚，牆高，難翻越
門厚，門重，都深鎖

我在這兒什麼都沒求
因為我認為
圍了這幾堵高牆，厚重大門又深鎖，隔音效果那麼好
我們不管在外面大聲嚷嚷什麼話
寺裡的神佛肯定都聽不到

在，宗教與道德的牆堵下，從沒人真正的反向思考
在，地獄與輪迴的威嚇下，大家都在選擇想說的說
在，天堂與福報的憧憬下，大家都在選擇想聽的聽
在，生活與得道的選擇中，都不選擇踏實日子的路

進到內殿中，看到這一幕
這到底是……
沒有功德箱，所以信徒的供養四處放？
還是功德箱都省了，信徒要供養，就直接給？
還是跟寺外堆放的柴薪一樣，功德箱滿了，信徒要供養，就隨便放？
還是，這樣子神佛菩薩護法羅漢們，才能看到我有給錢呴！

唉～就算要賄賂，可以不要那麼明目張膽嗎？
這樣子老天爺會看到的
寺裡的喇嘛更會瞧見的
你看，連來收拾一下都不敢來
這到底是，擔心來收拾會有瓜田李下的嫌疑？
還是，還沒滿出來因此不收拾，等滿出來了，再來一起收？
所以，不介意、不介意，真的不介意！大家就盡量往裡塞吧！

在內殿中，看到這尊佛，頭特別大！
是我們西藏阿里行見過頭最大的佛像
據說它是六百年前宗喀巴大師開光的
那，肯定比其他佛像有智慧
佛像嘴角也跟一般佛像不同的微笑上揚
那，肯定比其他佛像更慈悲
當下，問了三個問題

這三個問題
從我接觸宗教以後，有機會就問人、問神、問佛、問菩薩……
但都沒人回我，沒得到答案
這次難得遇到頭這麼大的佛像
難得見到維持幾百年微笑的菩薩
藉機再問一次

第一個問題是
佛經說，釋迦牟尼佛離開人間後
五十七億六千萬年之後，才會有下一尊佛來到人世間
既然現在人人都成不了佛，為什麼還要人一心成佛？

第二個問題是
《藥師經》提到，讀誦此經，能得到十二藥叉大將的護衛，安度疾厄……
那為什麼唸了《藥師經》，身體沒有比較健康？
重病的人參加了藥師法會，為什麼病情沒有好轉？

第三個問題是
宗教傳達的慈悲喜捨、無嗔無爭、消災解厄、勸人為善的理念
為什麼宗教越普及的地區，人禍越多？
為什麼宗教越盛行的地區，災難越多？
為什麼信仰越虔誠的地區，衝突越多？
為什麼法會辦越多的地區，生活越苦？
總而言之就是
為什麼只要有宗教的地區，就不平靜？
到底是，因為地區不平靜，才會有宗教？
還是，因為有了宗教，地區才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