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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藏阿里記事本》98　花絮｜補胎

這趟西藏阿里行
去了要去的，到了能到的，看了該看的，拍了想拍的……
今天就要往回走，回到起點拉薩，安排班機回家

當天在札達，一早，曠野找了一間餐館吃早餐
餐館內，只有一位女老闆，也只有一張桌子
這裡是最深入西藏的地方，藏式食物到處都有
但是，屬於平地的漢式食物，就很稀有
曠野請老闆盡量做一些我們習慣的漢式餐食
像是水餃、湯麵、炒蛋、炒青菜……類的
在我們快吃完早餐時，曠野看到一旁檯子上有一鍋好料的
居然是一鍋已經做好的：滷雞爪雞翅膀！
在這地方，連一隻活雞都很稀奇，更別提能有一整鍋雞爪雞翅膀
曠野馬上說，要加點一份這滷味！
老闆連說，這不是要賣的，這是她自己要吃的
老闆一份不賣，後來曠野決定要買整鍋，在路上吃
滷雞爪雞翅膀，我跟漢軒都愛吃，於是小聲跟曠野說：
「多少錢都可以，錢我出！」
曠野連說，不不，這鍋滷味他要買，錢他付！
曠野跟老闆說了半天，當中還夾雜了不少藏語
終於說服了老闆，掏腰包付了錢，帶走整鍋滷味
為了安全衛生起見，不要老闆另裝袋，而是連鍋子一起買了！

出餐館門後，我私底下跟啟軍說，這鍋滷味的錢我來付
啟軍連說：「沒事沒事，我會處理、我會處理！」
就這樣，曠野開心的抱著滷雞爪雞翅膀，腳步輕盈的去開車子
我好像隱約聽到曠野哼著小曲兒……

啟軍陪著我們，慢慢走去跟曠野會合
大街上沒看到幾個人，寧靜未甦醒的大地
半路上，看到有人拴在門口豢養的牛羊

漢軒感到新奇
啟軍去說了說
讓漢軒牽著，在路上走了好一會

當地駐防的阿兵哥
親切的出來跟我們打招呼
我們看到豢養的牛羊很新奇
他們看到境外來的我們更稀奇

這，就是當年西藏阿里札達最熱鬧的大街
2000年7月
因緣際會到此駐足

我們從這條山路一路蜿蜒而上
到了高點處，曠野停了車
這裡，每一個深入西藏阿里祕境探險的攝影家
一定會專程來這兒拍照
來之前，才在一本攝影出版集中，看到這裡的景象
曠野把車停下來，打算讓我盡情的拍照
曠野以為，我會像到羊卓雍措湖時，那麼興奮的拍照
因為這兒不像羊卓雍措湖的山路狹窄不能會車
這裡，天高地大，從早上到現在，一路走來沒遇到一輛車

停車的地方，又寬又廣，停了車不會礙到誰
但我跟曠野說，我拍一張照片就好
這裡，不是我的目的，我們只是路過這兒

山頂上，一個猶如珍稀土耳其藍的藍色小天池
伴著一旁的黑頭灰背紅山綠地，加上藍天白雲
色調鮮明的五顏六色，同處在一個畫面中
老天爺很配合的來了一片雲，擋住陽光
讓藍色小天池，在陰暗處，更加深邃亮眼
成為這趟阿里行，無心插柳的一張美景照

西藏阿里，等晴空萬里，不難；要漫天烏雲，也容易
但要陰陽黑白亮暗同時在，只有天時地利人和能解釋

車開了幾個小時，接近中午
曠野停了車，就直接停車，把車停在車輪痕跡上
反正一整個上午我們都沒遇到一輛車，不用擔心會礙到誰
曠野停車
一則讓我們鬆鬆腿，二則大家小解一下
然後拿出滷雞爪雞翅膀
一方面打打牙祭，二方面給自己療癒一下
做為完成一件大事心中卸下緊繃後的獎賞品

我們四個，就很豪邁的蹲坐在阿里無人區的高地上
伴著一旁的高山，輕鬆瀟灑的吃滷雞爪雞翅膀
看了高度計，我們蹲坐在海拔高度4800公尺的地方

吃了滷味，填了肚子，繼續回程路
計畫直接到神山腳下的塔青再吃飯
但是，出事兒了！
這事，是這趟旅程我們最怕發生的事
也是西藏阿里司機最不希望遇到的事
但來時，都沒發生
想不到就在回程第一天，發生了
而且還是在同一天，發生兩次
就是輪胎破了！漏氣了！
中午12點一次，下午兩點又一次
而且破的都是同一個輪胎，都是右前輪

破胎停車的地方有多高？
往右方看過去，遠方的高山，視覺上與我們等高
也可以清楚看到下方山麓谷地
剛才就是在那谷地輕鬆的吃滷雞爪雞翅膀
看了高度計，海拔5100公尺高

在這種高度「換輪胎」
應該可以列為一種記錄了
只是這種記錄，還是不要去經歷的好

就在發生第二次時
曠野像做錯事被逮到的孩子才悠悠的說了一事兒……

曠野說，在西藏開旅遊車的司機界裡，流傳著一個禁忌
就是，接了旅遊任務開車後，沿途一定不可以涉足風月的事兒
一旦涉足，行程中所開的車輛，一定會出現破胎情況
所以，一路前來，曠野與啟軍，都離風化場所遠遠的
就連臨時停車，都避開風化場所附近
也不讓任何人搭便車，一是避免節外生枝的安全因素
第二就是，載到從事風月工作的人
目的就是避免誤觸了禁忌

所以，當地老司機的曠野，一路來時
休息時不只沒亂跑，更是一滴酒都不沾
但是，從拉薩出發，一路精神緊繃到札達
明天一早，視同是完成任務，打道回府
在吃完晚餐，安頓好我跟漢軒的住宿後
十點多，曠野用無線電呼叫我
問我：「要不要出去走走，聽聽歌……」
我跟曠野開玩笑說：「我不敢！怕兒子回去告狀……」
最後跟曠野說：
「明天開始要趕路，今晚難得有床睡，要好好的睡一覺……」
曠野就跟啟軍，到當地卡拉OK店，去喝瓶啤酒，當成給自己頒獎
真的，兩個人就只是各喝一瓶啤酒，其他什麼事兒都沒幹
喝完啤酒後，兩個人就回來睡覺了

結果，今天，停車放鬆舒心的吃完滷味，才出發
就發現輪胎漏氣了
第一次破胎，曠野花了十幾分鐘換了備胎，繼續上路
兩個鐘頭後，停車歇息拍照，發現剛剛換上去的輪胎，又洩氣了！
第二次破胎，已經沒有備胎可換了
顧不得要拍照，先商量要怎麼辦？
曠野緊張了！
這裡是西藏阿里真正的無人區域
因為海拔太高，土地太貧瘠，空氣太乾燥，根本種不出作物
除了解放軍在這駐紮，不會有人在這兒居住，甚至沒人會經過這兒
除非是像我們這種有特殊目的的人與車，才會在這兒出現

曠野說，這裡幾百平方公里內沒有人
因為沒溪流，也長不出青草，所以不會有人放牧
曠野說，離這兒約10公里處，有一很大的解放軍的軍營，巴爾兵站
在這裡，他們稱軍營為「兵站」
曠野看了輪胎洩氣的狀態，認為撐不了10公里到兵站
於是決定冒險走捷徑，可節省一半路
但要走的不是正常路，而是大水還沒來的河床
實在沒別的法子，要是車子卡在這兒任何地方
都是非常大的麻煩！也是很危險的事！

如曠野所料，走近路，順利開到兵站
到離軍營圍牆不遠處，清楚看到軍營大門
輪胎完全沒氣了，軟趴趴的塌扁在地上

曠野用千斤頂把車子撐起來，卸下右前輪
用工具，拆下外胎，取出內胎
仔細的找出內胎漏氣處，用材料黏補破洞

不用曠野叮囑
我已經知道，要低調
在這裡，絕對不能拍四周景色的照片

這一次不是換胎，而是補胎，很費事
花了兩個多鐘頭，才把輪胎補好
把內胎與外胎依序裝回輪框中

上下前後檢查，確定都有裝好
正在考慮……
是請兵站軍方人員提供設備支援，來幫輪胎灌氣
還是把沒氣的輪胎用手推滾到兵站
請兵站軍方人員協助，幫輪胎灌個氣，再推滾回來
這時，從兵站中開出幾輛軍用大卡車
一縱列開過來，到我們旁邊停了下來
第一輛帶頭的卡車，從副駕駛座下來一位像是帶頭指揮的年輕解放軍
他還沒開口，曠野主動提，請求他們幫輪胎灌氣
帶頭軍官二話不說，回頭揮手叫了兩個阿兵哥
從卡車上拉了管子出來
用卡車上配備的空氣壓縮機，幫我們的輪胎灌飽了氣
曠野和啟軍連聲說謝謝！
帶頭軍官很客氣的揮了揮手，連聲說：「沒事、沒事！」
然後上了卡車副駕駛座，一縱列的往我們來的方向去
不方便照相，所以沒拍照

上了車，我在記事本中，寫了：
「見識到所謂軍民一家的和諧！」
在車上，我也跟曠野和啟軍說，倘若這事兒發生在我們那兒
軍營的阿兵哥，也一定會出面盡快的協助百姓排除問題障礙
兩岸不只同文同種，民眾遇到問題時，也會受到同樣的對待
唯一不同的會是，若我是司機，車子在這樣的地方出狀況
我可沒有補輪胎本事
我會把車子直接開到軍營大門口，請阿兵哥協助
但在這兒，環境的關係，造就出每一個司機都像是身懷絕技
遇事臨危不亂，處變不驚，但還是有這麼兩次例外
這一路，有兩次見到曠野露出緊張神情
一次是，迷途那一次
第二次，就是第二次破胎時

這一耽擱，今天的夜宿地就要改了
原本計畫是，直線往回走，中途到神山這裡吃今天的第二餐
曠野再藉機「加點汽油」
吃完飯加完油，直接走，到適合的溪邊紮營
現在，入夜前到不了沒有野狼群出沒的安全溪邊
另外，曠野也要找個有人聚集的地方
把掛在車後面那個破掉的輪胎，補起來，再灌飽氣
只有拐彎往神山招待所，去過夜，去補胎，去打氣
一路回去才有「備胎」可備用
當然是，希望不要用到；也確實沒有再用到
應該是，曠野跟啟軍，沒有再去不該去的地方

兩個人，一起到夜店，同時各喝一瓶酒
同一天，就破兩次胎，而且還是同一處的輪胎
這麼巧的事兒，可見傳說的禁忌，還是寧可信其有的好
要是，我前一晚受邀也一起去聽歌
那今天，豈不是要破三個胎！
還好、還好！有這麼兩件事
一是，還好我沒跟他們出去走走
二是，還好早餐時，曠野硬是買了一鍋滷雞爪雞翅膀帶著
成了我們一路撐到神山招待所的糧食

晚上八點半，到神山腳下的塔青
啟軍去找房間，曠野先去弄吃的
利用等餐時間，卸下輪胎補內胎
我在一旁想著，今天這兩件事兒

在整趟西藏阿里行中，我把它歸類為花絮
但是，這可是會要人性命的花絮！
因為，在兵站外補胎的那兩個多小時
與漢軒在一旁看溫度計
氣溫一個小時下降10℃
我們到時，太陽高掛，氣溫27℃
補好胎時，太陽西斜，氣溫掉到7℃
越待越冷，跟漢軒抓了雞翅膀吃，補充身體的熱量
真不是鬧著玩的！
還好，老天爺眷顧，有驚無險的過了這一關
不，這兩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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