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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藏阿里記事本》74　巧遇

這次去阿里，來回幾千公里，除了城鎮市集外，其實中途沒見幾個人
有時候，車開了一整天，跑了幾百公里，也沒遇到一個人
絕大部分時間，都只有我們這一輛車，拖著一屁股的塵煙，孤伶伶的……
從這個屋脊，到那個山頂
再從這個稜線，到那個溪底

所以，每當途中有人跡，不管……是男、是女，是漢、是藏，是人、還是畜……
只要是看到會「動」的，總會感到特別開心！

途中，碰到過成群奔跑的藏羚羊，也有遇到野生狼群
我就問過曠野，這兒的野狼個頭像牛犢，會侵犯人嗎？
曠野說，基本上不會，除非牠受到驚嚇，慌了
野生狼群只會襲擊牲畜，所以游牧的藏人都帶土槍在身

難怪！我就對於偶而看到游牧的藏人身背長槍感到納悶？
現在西藏不是在嚴防藏獨嗎？那怎麼會允許藏人隨身攜帶火藥長槍？
原來，在西藏阿里身背長槍主要不是為了自衛
而是要保護牲口，用來驅趕與擊退野生狼群用的
因為，牲口，是藏人，賴以生存最重要的資糧

曠野告訴我們，這兒的藏人非常痛恨野狼，因為狼會吃他們的羊
他們拿土槍打狼，不是為了吃牠，純粹只是消滅牠
曠野說，如果我們有本事打一隻狼，拿去給藏族放牧人，肯定能換兩頭羊

不過，這野狼也沒惹我們，我們幹嘛犯牠們？
用另一個角度看，這野狼不也跟這些藏民一樣，都是在這兒「討生活」

我們一路過來，又是雨，又是冰雹
只有到這兒，見到藍天空，但還是厚雲罩頂

車在走，看遠處，一個牧羊人，領著一群羊，在難得的嫩草上放牧
真想過去叮嚀他，這兒恐怕也要下雨了
但想想，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他們世居在這兒，應該比我們還瞭解生存之道

這邊人就多了，羊也近
我們車還沒到，好奇的小朋友已經跑過來了
其實他們不用特別跑來，我們可是比他們還好奇呢！

藏綿羊，乖乖的，靜靜的，供人們索取賴以維生的乳汁
其實我也想去試試「手氣」，嘗嘗當個牧羊人的滋味兒
曠野跟啟軍也在一旁起鬨說，我們想擠羊奶，就幫我們去跟藏人說
但，躊躇了一下，還是算了，萬一羊兒認生，踹我一腳，那豈不吃不完兜著走

一旁犛牛皮帳棚，獨霸天地
放眼四周，眼睛看得到之處，不見其他遮天避雨之物
這頂帳棚，應該是這一游牧家族棲身之所
曠野跟啟軍問說，想不想去看看犛牛皮帳棚內
我說，不了，趁著沒雨沒冰雹，趕點路
若回程時又遇到他們，咱們就去犛牛皮帳棚坐坐，討碗酥油茶喝
曠野說，回程，我們不一定走這兒；他們，也不一定還會在這兒
我說，就隨緣

回程，是不是走這兒？
我不記得
沒再遇著他們，倒是真的　

遠遠看到兩個黑點，會動
大家輪流猜，是牛？是馬？是狼？還是菩薩顯靈逛凡塵？
車子開近一瞧，原來是兩個人，牽著一匹馬，慢慢的走著
一路沒人煙，大家真是太無聊了！沿路找話題轉移背酸硬
車小，馬大，塞裝不下，所以也沒問他們要不要搭便車？

這兒呢，也是遠遠會動的兩個黑點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大家都猜一樣的，兩個人一匹馬
結果咧，大家都猜反了，是一人兩匹馬

車子在稜線上連開了幾個小時路，不見人煙
轉過一個坳口，看到一群游牧藏人
有人在放牧
有人在擠羊奶
有人在剪羊毛
本想下車伸伸腿，參觀參觀，拍些照
但是這些藏人豢養的十多隻藏獒衝過來朝我們的車子狂吠
而那些藏人也不出聲喝止
當然，這也怪不得他們和牠們
因為，在他們和牠們的眼中，我們是屬於外來的入侵者
過一會兒，藏獒吠累了，走到別處去，我們才下車
拍了些照，趕緊上車走人

這一路上，只要遇到放牧的藏人，身旁一定會有藏獒跟隨著
沒例外的，也都會遠遠的就衝過來對著車子吠叫
只是，在這兒看的藏獒，跟在坊間看到當成寵物在養的獒犬不一樣
沒有看起來氣勢很嚇人，像一頭雄獅般，拍起照來雄壯威武的樣子
反倒是每一隻毛都不長，體態精實得像敏捷的狼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西藏獒犬
真正縱橫在西藏高原上的原生霸主

車行到這兒，四面都是灰灰的天空
無風無雨沒陽光，天上的白雲與地平線接在一起
看到左邊遠處草地上，一條與地平線一樣平直的白線
以為是一條路，或是一列石砌牆
車子藉機停下來，大夥休息一下
用望遠鏡細瞧，才發現是一群放牧中的藏綿羊

歇了一會兒，準備上車繼續走
我很確定，眼睛看得到的地方，都沒有會「動」的

曠野指了車頭前方說，我們要往這個方向去
直接穿過前方盡頭的地平線

我幫漢軒拍了照片，漢軒也幫我拍了一張
看輪胎痕跡，我們是翻過後面遠方的山過來的
曠野是走沒有人走過的路，去開沒人開過的道
這裡不是觀光路線，也不是補給的線路
所以，不會有人有車往這裡來
但從這兒走，去我們要去的地方，最近
這裡的海拔高度4800公尺，離開神山的半途
這麼高的地方，距離天上的雲，好近

離我們車子不遠處，看到會「動」的
幾隻野生藏羚羊，站著不動望著我們
因為看到藏羚羊，才發現遠方有奇物
更遠的電線桿下，還有一物，沒動靜
用望遠鏡仔細瞧，不是土堆不像石頭
依遠近比例來比對，比藏羚羊大許多
其外表工整粗皮狀，像是伏地的大獸
在這無人煙的高原，仍有許多未解事
藏羚羊站著無驚慌，應該沒有威脅性
雖有好奇心，但不想生事，就此別過

車子又開了半天的路，又遇到一群放牧中的藏綿羊
這次離得比較近，看得就清楚多了
牧羊人，離著羊群不遠處，靜靜的坐著
這畫面，牧羊人就像一個用力對著一群羊說法，欲將其渡化的老僧
不過，放眼四周，不見帳棚房舍
眼看著就快下雨了，不曉得待會他要在哪兒躲雨？

從很遠處就看到，到近前才看清
兩個大人，一男一女
五個孩子，有男有女
一家人？我猜的

他們挺和善的，從遇到我們，到目視我們開車離開，都靜靜的站著
他們沒有像住在城市的西藏小孩，見到觀光客，就伸手要東西
我請曠野問他們，讓我拍幾張照，可好？
那位騎在馬上的男長者，笑笑的點點頭！
照片中，他們對漢軒感到好奇；或許，他們壓根就沒見過外來人
其實，是我們對他們感到親切；因為，初來乍到絲毫不見陌生感

他們，兩個大人，五個孩子，只有兩匹馬
一匹馬長者騎了，另一匹馬身上駝滿了物
所以說，女人、小孩們，都是要用走路的
你說他們生活苦嗎？讓婦孺走路這對嗎？
我認為他們不會苦，而是認分，安於現狀
善用著眼前現有的資源，過著最好的生活
也許，最需要騎馬代步的，是那位男長者
我們都不是他們，沒跟他們過一樣的日子
就不該用我們既定的生活認知，評斷他們

不遠的溪流旁，一頂犛牛皮帳棚，一頂帆布帳棚
典型的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

他們牧的是什麼牲畜呢？
喔！～他們牧的比較大隻，正宗犛牛是也
看著散聚四周的犛牛，曠野解釋說
能夠擁有那麼多頭犛牛，在這兒，算是小康之家了

哇！～這戶人家就更有錢了！
放眼望去，高原草地上盡是黑點
好幾個騎著馬的牧人，有的領著小馬，有的帶著獒犬……
也有獒犬警戒著跟著牧人的馬步伐隨行
在犛牛陣中穿梭

與他們錯身而過
我們對他們揮手
他們對我們微笑
溫馨的邂逅相遇
這是唯一遇到牧民豢養沒對我們吠叫的藏獒

遠處有幾頂帳棚
應該是這群人在此放牧的住所
若不是急著趕路，真想停下來，去討杯酥油茶喝

這地方，其實是個河床地
平時的時候，涓涓細流，平靜的宛若處子
上游發大水時，這地方可是滾滾洪流
就因為是水道，水氣足，草易生，因此也是放牧絕佳地
所以，走著、走著，遇到牧羊人的機會就會比較多
前方，不就又一群

走這樣的路，好處是不容易迷路，反正一直往上游走便是
壞處則是，要不斷的涉過溪河，會增加車行的變數
更要不斷更換行車位置，如車陷泥潭，麻煩就大了
因為，想找個拖救的幫手都沒有
看那些車行痕跡，很新，很新鮮，最近大家都是走這路
大家都在跟老天爺掙飯吃
前面的人已經把路壓實了，後面的車只要跟著走就安全
我們就跟著車行痕跡走，把路再壓實一點，讓後面的來車更安全

這兒近距離遇到橫過眼前的這群羊
要是之前，一定藉機停下來，歇息歇息，拍些照片
但是，眼看天空就要下雨，時辰也已經入夜
我們還要趁尚有天光趕到紮營處
所以，就在車上靜靜的等著大部分的羊群走過去
結束了這次以後不會再相遇的高原邂逅
停車時，看了高度計，標高4800公尺
也許是沒太陽又快要下雨的原因，氣溫只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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