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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藏阿里記事本》77　朝聖僧人

途中，去程時，在神山附近
距離神山車程不到半個鐘頭的地方
遇到兩位西藏僧人，他們徒步，拉著一輛二輪車
這是我們今天出發後，看到的第一個人，不，兩個人
一路上只要看到會「動」的，都格外興奮
他們也停住看著我們，我們便特別的停下車

曠野用簡單的藏語，跟他們聊了一會兒
問了他們怎會在這兒？此行目的，與目的地……
我一面把曠野與他們的對話記下來
他們兩個人，一個是喇嘛，一個是沙瀰，同屬一間寺廟
喇嘛，用徒步行走方式，前往心中的聖地朝聖
沙瀰，則是擔任喇嘛此次朝聖之途的護持者，沿途照應
他們的寺廟在後藏北端，地名叫安多的地方
他們從寺廟出發，一路走到拉薩，500多公里
再從拉薩，行腳朝聖，走到這兒，1900公里
到達最終目的地，古格王朝遺址，還要300多公里

原來，他們要去的方向，與我們的一樣
但不像我們開著越野車，可以直接走水道近路
他們靠著兩腳走，要避開溪流泥潭，彎彎繞繞要多走好多路

透過曠野轉述
喇嘛的師父，把前往古格朝聖視為畢生必定要完成的任務
只是，喇嘛的師父，機緣未成熟，沒能完成任務，捨報離世
喇嘛，也把前往古格朝聖視為畢生必定要完成的功課
所以，此次喇嘛……
捧著，師父的舍利
懷著，強烈而堅定的心念
帶著，互相照應的護持者
對著，心中那條熟悉又充滿神跡啟示的聖路
拉著，簡單行囊
朝著，這個從小聽到大的陌生聖地，義無反顧的進發

世界上大多數的宗教修行人都堅信
風塵僕僕的朝聖之舉，能盡滌前世的罪孽，能化解今生的障礙
同時增添無窮的功德，最終跳脫出輪迴，榮登極樂之境
秉著這個信念，他們，從家鄉的寺廟出發
餐風露宿，經過拉薩，一路走到這兒，走了2400公里
還有300公里要走，等達到目的地，再一步一腳印，同樣的距離，走回去

絕大部分的藏傳佛教徒，所認定的神聖之地
幾乎都是被稱為「神山」的「岡仁波齊峰」
少有信眾會把古格王朝遺址列為聖地，而專程前往朝聖
這位喇嘛，當行腳僧，從家鄉一路朝聖到古格王朝遺址
莫非他不是主流的藏傳佛教徒，而是少數的苯教修行者
因為古格王朝遺址所在的區域，正是原始苯教的發源地
位在象泉河畔的札達地區，是古象雄文明發展的中心點
當時沒想到，沒請曠野問喇嘛，所以這個疑問沒有答案

我們抵達此行的目的地古格王朝遺址，回程時
在距離神山腳下
可以清楚遠眺神山白雪峰頂的空曠地
不期而遇的，又遇到這兩位朝聖僧人

事實上是
我們連開了幾個小時的車，一路上沒車，沒人，沒動物
一直在找一個理由停車歇息，但尿意還不急，就一直往回開
到這兒，看到遠處有一帳棚，就藉機停了車，不是為了他們
下了車，正想借用帳棚當景物，拍些遠方神山的對比照
突然帳棚有動靜，看到喇嘛走出來，我們才知道是他們
他們是剛剛紮營準備過夜？
或是還沒拔營上路？
還是有啥事耽誤了？
抑或是，他們在繞山朝聖？
不是像一般人都是繞著神山腳下，徒步三天轉小圈
而是在「轉大圈」的繞山朝聖
從可目視到神山開始，就依願拜山之行

我們第一次遇到他們，是早上快十點，離開神山開了20分鐘車程的地方
兩天後回程再遇到他們，是晚上近八點，那時距離神山還有40分鐘車程
也就是說，我們開車只要20分鐘的路，他們花了兩天半

再相遇，我們不太想問他們是為了啥事耽擱？
或是真的是繞一圈起碼一個月的「玩大的」
恐怕就算知道了，也幫不上忙
因為我們已經達到我們心中的朝聖目標，要回去了！
除非，他們要走的方向，跟我們是一致的
當時，我很想跟他們說，別在這兒耽擱
要朝聖，就把時間用在對的地點上
盡快往古格王朝遺址去，就對了！
但我忍住沒說，因為我的原因與理由，沒法長話短說
透過曠野翻譯，那我們可要在他們旁邊搭幾天帳棚，才講得清楚
打了個照面，拍了幾張照片，便分道揚鑣
上了車，我們都擔心他們的安危
這裡有野獸出沒，又不在水源旁
碰到卡車司機喝酒打瞌睡，可能直接輾過帳棚
一路上，曠野都不會安排這樣的地方紮營過夜

回到家中，整理照片，看到這幾張，心頭一愣
咦？～遠方帳棚內，怎麼好似又走出一位紅衣喇嘛？
我確定當時沒有看到這「第三位」僧人
不過，依我的習慣，如有看到遠處還有人，一定會問，關切一下
尤其在海拔這麼高、生活這麼艱苦的無人區
若有機會能幫到別人，也是一種福氣

記得很清楚
當時這兩個朝聖僧人，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徒步前行，沒再有第三位
而且，我們第一次遇到他們，沒遇到其他人
跟他們分開後，車子往前開了好幾個小時，也沒再遇到人
我們車子不停開三個小時，他們用走的，要好幾天
他們半路上遇到落單的喇嘛，再結伴同行的機會，微乎其微
這裡又是西藏最荒涼的無人區，連牧民都沒有，更別說有寺廟
這如今照片中突然多出了一個人
我們一路睡帳棚，知道帳棚的空間有多大
那頂小帳棚，不像可以睡得下三個成年人
照片放大來細看，後面的人，依稀能辨識
身著的衣物，比這兩個朝聖僧人還要工整
完全不像餐風露宿長程徒步朝聖者的衣著
倒像是沒出遠門一直待在寺廟喇嘛的穿著
莫非，這喇嘛的師父，依然懸念著他那畢生必定要完成的朝聖任務
所以，一路都跟著

要不仔細看看這照片
太陽，明明就在我的正後方
所以，照片正下方有我頭頂的影子
陽光，也正面照在兩位僧人的臉龐上
所以，影子也在他們兩位的正後方
那，為什麼遠方的那位僧人，身後沒有影子？
細看，又好像有，但影子怎麼會在他的左側？
有人說，另一個世界的人在陽光下不會有影子
但，他有影子，卻不在同一個方向
同一張照片，呈現不同影像
難不成，後頭那位喇嘛果真來自另一個時空！？

還有，應該是我們太奇特，一路上……
無論在何處？無論遇到僧人還是藏民？
幾乎都會主動的上前，就算沒說話，一旁看著也好
我們在【57  汽車旅館】篇中露營時，就是被一群藏民圍著看，沒法吃晚餐
這次再遇到這兩位朝聖僧人，他們就是主動跑過來，也沒要說什麼話
但後方那位紅衣喇嘛，我們在這兒好一會，不只沒移動，姿勢也沒變
著實，不太尋常

這一趟，真的拍到好多奇怪的照片
但也，見怪不怪

喇嘛說，他是帶著師父的舍利，要完成師父沒來得及完成的任務
或許，照片就是在告訴我們，喇嘛的師父一直如影隨形的在身邊
只是，我們已經回來了，沒辦法把這照片給喇嘛看是否是他師父
更沒有理由與機緣跑去阿里，把師父一直在身邊這訊息傳給喇嘛
就算能再去阿里，我也不知道喇嘛住在哪兒？
只能藉著在網路上公開發表《西藏阿里記事本》的機會
看當年偶遇兩次的喇嘛，能否在網路上遇到第三次
他親自看到這照片，自個兒解真相

我真希望拍到的是人
但我當時真的沒看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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