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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藏阿里記事本》81　神山

看到神山岡仁波齊峰了
在遠處白雲間，稜線上，露出個頭

岡仁波齊峰，又名神山，它的海拔6656公尺
這在平均海拔4500公尺，與眾多動輒7、8000公尺以上高峰的西藏高地
它算是座小山
但是，就因為它的神話與傳說，使它成為東方宗教文化中最傳奇的一座山

岡仁波齊峰的山形很特殊
主峰有如水晶體柱
整體形似圓冠金字塔
山身四壁對稱，宛如八瓣蓮花環繞
加上峰頂四季冰雪覆蓋
宛如一件技藝高超的冰雕藝術品

相傳，它是原始宗教的發源地
篤信印度教、佛教、藏傳佛教、耆那教、苯教……全都認為岡仁波齊峰……
是「宇宙的中心」
是「眾神之殿」
是「神的天堂」
是「本教始祖下凡地」……
所以，諸多忠實的信徒，都視神山為聖地
都把「能到神山一拜」，視為是修行過程中最終極目標，是一生最大夢想
我們一路上，尤其是越接近神山的路上，只要遇到有旅者，或喇嘛，或藏民
絕大部分，都是要到神山去朝拜，而且，幾乎都是用行走
甚至，三步一叩拜，還是用大禮拜，一路拜到神山去
也許，它是數以億萬計的信徒心馳神往的地方
也許，是根深蒂固的神威無人敢冒犯
所以，它到現在還是一座無人登頂的山

只要進入神山方圓百里範圍
只要天氣好，沒有烏雲下雨
絕大部分的地方，都能看到佇立在遠方的神山

在快到神山腳下，曠野就一路嘀咕說……
他這三、五天當中要做些什麼……
像是，要把車子的引擎中什麼東西拆下來清洗、清洗……
像是，要找誰租犛牛比較可靠……
像是，要找誰幫忙替我們保留幾天招待所的乾淨房間……
像是，要打算……
我一聽，這事兒好像有點不對喲？
感覺好像曠野要在這兒長期掛單似的！
於是問說：「曠野，我們要在這兒待很久嗎？」
曠野回說：「你們要轉山最起碼要三天，轉大一點就要一個禮拜……」
我說：「我們沒要轉山啊！～在這待一晚，明天就走！」
曠野說：「你們不轉山，來這幹嘛？」
我說：「我從沒說要來這轉山呀！～我們會到這兒，只是必須經過這兒！」
曠野又說一次：「你們不轉山，大老遠跑來這幹嘛？」
換我說了：「我們是要去比這座山更『神』的那座『山』。」
曠野納悶的說：「這裡的神山就是這一座，沒別的地方了呀！」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漢軒突然插了一句話說：「這不是神山！」
這下子話就有點雞同鴨講了，還是啟軍開口圓了場，說：
「人家客人要到哪？我們就帶他們走到哪兒。
　只要客人來這的目的達到了就好！」
而在車上決定，今天就在這裡待一宿
明天，天一亮，就走！
不過，曠野這湖南漢子還是他的堅持，說：
「不轉山，來這幹嘛？……」

想想也是，在這兒，不轉山，真的沒啥事好幹的！
反過來再想想，轉了山，真的就能迸出好事嗎？
曾遇過好幾位轉了山回來的人，說他們心靈產生如何如何的變化！
但是，看他們的行為舉止思考談吐待人處事依然故我
就多了一樣「轉神山」的經歷外，其他的一點都沒變
唉！～如果，「自我感覺良好」算是好事兒的話
那，轉山，還算是有那麼一丁點功效的啦！

曠野說，這一路，這一帶，在這地方，從這方向，看神山
神山最突出，神山最高聳，神山最明顯，景色遠近層次最鮮明
所以把車停下來，讓我拍照
我也就不客套的多拍了兩張
只是天氣不是很好，雲多了些，不見藍天
感受不到神山的神奇
但卻不減神山的霸氣

兩台相機，不同位置，各拍一張
這一張，又見紅光，一個點
只是位置在下方，似乎與神山不相干
是否在告訴我？繼續走，往下一個目的地去

轉山
轉山是騎犛牛而行，或徒步行走，或三步一跪拜，在神山腳下繞一圈
轉山之路徑，有大，有小
小轉山，約十公里，在這4、5000公尺的高山上，騎犛牛加徒步，要六個鐘頭
大轉山，約六十公里，費時就要三、四天以上，這還要天候夠穩定
更大圈的轉山，動輒百餘里，時間就要以月、年來計
來這神山朝聖的旅人或僧伽，幾乎都是大轉山，加上來回歇息，基本就要個七天
來時匆匆小轉山，有的回鄉還不敢講，因為怕會被說是福報不夠厚，福緣不具足
轉山，就如同轉經輪一樣，是藏傳佛教特有的宗教儀式，更是西藏人的一種信仰
相傳，苦難的人，可藉由對神山反覆的繞走，來減少自身罪業
據說，轉山一圈，可脫淨過去的罪孽，與洗盡今生的業障……
據說，轉山十圈，可贖盡一世的罪惡，免受六道輪迴之苦……
據說，轉山百圈，可淨化累劫的靈性，今世則能立地成佛……

嗯！～這樣看起來，這轉山的投資報酬率挺高的
什麼事都不用做，轉個山回來，最起碼就能離苦得樂
藏傳佛教徒甚至認為，能在轉山過程中往生，是一種幸福解脫，是一種成佛象徵

其實，有沒有成佛？沒人可證明
到底有幾個因為轉山百圈而立地成佛？也沒人知道
不過，在轉山途中，因為環境惡劣加上高原缺氧，倒地往生就地掩埋的倒不少
如果，曝屍荒原埋骨神山，也算是立地成佛的話，那，這成佛也太簡單了吧！

轉了神山、拜了神山……能不能成佛？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要到這兒，見到神山，宛如苦行成道路！
不用等成佛，感覺能到此一行，平安回到家
覺得已經可以敬告蒼天學成出師了！

當時整天，氣候都一樣，天在下雨，夾著碎冰雹，拂面冰寒風
藍天偶而露個臉，一下子又是一片灰
車子連續開了幾個小時，景象也一樣
神山，都在視線範圍內
遠遠的地方，都有一條看不到盡頭的地平線
車開一整天，不見一個人，不見一輛車，連動物都見不到一隻
有時不禁懷疑，我們到底有沒有移動？

天氣不好，視線朦朧，怕相機進雨水，沒特意下車拍照片
趁著停車歇腿，站在原地，由左至右，連續拍了這幾張照片

上車繼續前行時，曠野自言自語說了：
「希望右邊那片烏雲不要過來……」
為什麼？因為烏雲下方正在下冰雹！

拍照的地方，海拔高度4700公尺，氣溫5℃
一整天還沒吃到一口熱食，都是乾糧果腹，冷水止渴
為了不要再進冰雹區
為了趕在下雨路斷前
選擇不停車的繼續開
往遠方的地平線開去

一路上曠野都在趕路
因為視線還可以，遠方路況看得到，地勢平坦
所以車速都在60～80公里間
今天趕了500多公里
有400多公里都是石頭路
但為了早一點達到目的地，就不會覺得路顛簸、途遙遠、時漫長

這裡，在岡底斯山脈的稜線上
這麼高的海拔，有如此一馬平川地
應是，世界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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